新世界的单程票-2
“小江同学好。”
正常的打招呼。
“好。机房是在这边吗？”
“机房，我记得不在这栋楼。应该在隔壁的实验大楼里。”
“谢谢。”
由于大一新生是不允许带电脑设备的，无论是在记忆的大学，还是在这里。这似乎是全国的所有大学校长串通一气的规定。而小江同学作为一个技术宅，在大学第一天就需要电脑也是非常合理的，我并不会认为他是迫切想玩游戏，所以给他指路的时候并不犹豫。
但是反过来想，万一我已经知道小江是因为网瘾而寻找电脑，我是否还会指路呢？虽然就算不指路，他最终也会找到校外的网吧。所以其实我回答或者不回答，结果都差不多。
“小江同学似乎对编程很有研究呢。”
当然，我不能暴露我偷看了愿望条的事实。
“一般般，你也有兴趣吗？我可以教你。”
对小江的印象分降低了！我厌恶这样直白的好为人师。
“谢谢，编程一般都很复杂，我可能学不会。”
“你听说过人工智能吗？你看，前段时间网上不是有个人工智能的比赛吗，比赛的队伍拿出一份能对话的程序，评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认为跟他对话的是真人，而不是程序，那么这个队伍就胜利了。”
他在很努力的描述图灵测试，对于这个词我也只是在某一期的新闻里听到过，所以并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细节。但是这种形式的比赛还挺有趣的，所以我不在乎继续被小江科普。
“我们高中班里，有个同学开发了一款人工智能的聊天软件，叫猫什么计划。用的时候还真的有点跟真人聊天的感觉，我觉得很厉害，所以我也想做。”
小江意外的健谈，跟我印象中的沉默寡言的技术宅不太一样。当然也许只是我见识太少，这个世界有着70亿人，那么就有70亿中可能的性格组合，如果健谈加技术宅的组合只占十万分之一的几率，那全世界也有7万个这样的人。
“你同学很有才华呢，但是高中不是一般都很忙吗？要升学考试之类的。”
觉得高中很忙其实是我根据自己经历做的推断，看重升学率的学校里，学生学业压力都不小。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地区的高中升学压力较小，所以学生可以很有很多自由时间。或者小江的同学是那种放弃升学的类型也说不定。
“他是真的喜欢做，而且成绩也超好。年级前10都考过的。”
又是学霸，我完全低估他同学的实力，果然在70亿人中，成绩好加爱好有成就的小概率组合也是大有人在。
“那他现在去那所大学了？该不会是清华计算机系吧。”
“他上个月死了。”
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通常在电视剧中都有类似的情节，然后会爆出一大堆黑历史来凸显角色的悲惨之类的。不过那仅限于死者是主角的家人亲友。不知道小江的这位高中同学跟他关系怎么样，也许只是小江单方面憧憬着这位高中学霸的所作所为而已，所以学霸的死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人工智能界损失了一位新秀这种程度的感叹。
当然不管怎么说，发生在身边的死亡事件，这还是第一次经历，有点意外的感到害怕呢。
“他最后把代码都给我了。”
等等，这不就是说，那位学霸知道自己要死了？才做出托付遗愿一样的举动。
“那个，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他该不会是自杀吧？”
小江明显变得谨慎了，有种被戳到忌讳的感觉。
“抱歉，这你最好别问。我怕你听了会睡不着。”
感觉是被吊胃口了，但是下一个瞬间又觉得这种说法其实不对，因为死亡事件无论如何是不能跟胃口有关系的，否则就是不得了的变态行为了。
不过居然稍微有点在意了。而小江不直说，要么是真的在吊胃口，要么是替逝去的故友保守最后的秘密之类。当然，我和小江才刚认识一天，谈不上有多了解他，所以完全无法通过简短的一句话猜到他的想法。
或许我应该去看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
“算了，告诉你吧。不要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就是这样。”
结果不打自招了，其实刚才就是吊胃口吧。
“是这样，他是有一天突然把代码发我邮箱的，然后直接打电话过来，说有些东西需要我帮他寄存，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然后我就去看邮箱了，是个加密的压缩包。我没有密码呀，所以觉得他只是在外面不方面才临时发给我的吧。”
“结果第二天旁晚，他们家就打电话到我们家，爸爸接完电话脸色都变了。”
“他死在外面了！是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说是路过的服务员发现的，血都渗到走廊上了。”
“具体现场当然没看到，后来现场封锁也不让我们靠近了。”
“但是听说很惨，满地都是那个。。。”
“总之大家都觉得不是自杀，自杀怎么能成那样，除非是爆炸，但是据说又没有人听到爆炸声。”
“最诡异的是，后来我又看了一次邮箱，里面多了一封他的信，是压缩包的解压密码。发件时间是第二天下午。”
“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故事？”
“其实最后一句话是我想说的。”
虽然被小江描述的好像很恐怖，但是似乎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
“那个，我觉得，好像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可能是自杀。”
“怎么会呢，大家都觉得是他杀，只是凶手现在都没找到哦。自杀怎么能成那样？你试试！”
“我不会去试的，不过你看吧。”
按照我的想法，学霸同学在死前不久还能从容的发密码给小江，那说明并没有人胁迫他。而前一天打电话的行为就明显是心意已决。要说现场的话，由于没有人亲眼见到，也不排除大家都是道听途说，或者是死者在刻意制造某种视觉效果。在一般的推理小说中这种手法不是很常见吗。
听完我分析的小江同学半信半疑的自己琢磨着。但是已经走到实验大楼下，我也没理由跟他进去，于是就在门口分开了。
开学第一天就听到一个不错的“故事”，虽然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我居然意外的期待起这一次的大学生活了。当然我心中没有半点对死者的不敬。
要说起来，我自己的分析似乎也是有漏洞的， 为什么他当时不发密码，而要选择间隔一天呢。看起来他好像当时犹豫了要不要给，直到最后才下决心。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诚如我之前所做的心理准备一样，我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大学记忆”告诉别人，这并不是担心别人以为我在说谎，然后降低对我的信任。毕竟对除我以外的人来说，这样的体验无异于穿越时空，是足以被认为是精神病人的。不排除有爱好幻想科学的人认为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从而对我进行仔细考察，但我并没有陪他调查的耐心。
所以，我是为什么要对所有人保密呢？
因为我自己是深信这段记忆不只是记忆，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既然是真实发生过，但现实又好像一切都按照不同的剧本重来了。那么这当中必然有我未知的秘密。我是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才选择沉默的，比起毫无防备的到处宣传而招致非难，保持沉默可能更有利。
但很不幸的是，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到给nano的信已经寄出去了。
虽然信里并没有直白的描述我的所谓非现实经历，但从信中的字句间，聪明人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端倪。
所以我不得不期望nano不在我记忆中的收件地址，但如果他还住那里，我只能期待nano是个笨蛋。
手里握着寄给nano的信的复印件，在大学宿舍的阳台上发呆。
我本来打算思考出一个对策的，比如利用下一个假期到长沙确认一下，或者托考到长沙的高中同学去找找看。但怎么想都觉得我是谨慎过头了。
虽然记忆的秘密没有解开之前是存在不确定性的，但一定要更性命危机扯上关系的话，确实有一点牵强。
“果然我还是推理小说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