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单程票-1
说到大学,很多人想到的都是无拘无束的生活和大把可以随意挥霍的青春。我也曾经是普通的大学生中的一员,也曾经躲在宿舍里跷课玩游戏,也有过半夜在女生楼下大喊XX我爱你这样灰色的经历。
虽然我用了“曾经”这个词,但并不代表我已经离大学非常遥远了。毕竟从年龄上看,我只有19岁,这是很多人刚刚上大学的年龄。当然,我也不是在说我是天才,读了少年班之内的。
我所谓的曾经,是指在我所意识范围内的曾经,也就是和过去等同的含义,但那是只有我知道的过去。
这就像,你走下楼拿了一份快递,然后回来。那么拿快递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就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如果这个过程没有人看见,快递员自己也不承认的话,就变成了只有你自己知道的过去。
是不是觉得我在诡辩?也许你要说,发生过的事,就算所有人都不承认,那也无法改变他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作证的就是快递的包裹。
但是,如果这个包裹,在我回过神来之后,却忽然消失了呢?而且时钟也变回了我去拿快递之前的那一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世界好像背叛了你,或者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让你误以为你有一段经历,实际上没有。
或者你认为我只是偶然的精神失常,或者是原本就有的记忆疾病复发了,或者是我有让时间倒流的技能却不知道。
怎么理解都无所谓,回到大学这个问题,我想说的事,我有一段完整的大学记忆,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19岁的,刚刚高考毕业的学生。
4年的大学记忆,变成了无人作证的,只有自己知道的过去。
更具讽刺的是,我考上的大学,跟我记忆中的大学,不是同一所。这意味着,我不能在大学中去一一核实我的记忆,而是要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段与记忆无关的大学生活。
但是我坚信我的记忆是没有误差的,是真实经历的映照。
暑假的最后一个月,我把我的记忆完整的写了下来,寄给我记忆中的大学里最好的朋友,nano。并没有期望他可以成为我记忆的证人,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还在长沙吧,收到一封陌生人的来信,里面还提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会感到惊喜还是恐慌呢。
然后正式踏上了“第二次”上大学的路途,目的地,西安。
“大家好,我是2班的橘子,接下来的4年里,还请多多关照。”
“哟,橘子来自哪里?”
“唉,是武汉,武汉附近的一个县城。”
“我也是武汉来的,好巧啊。”
“鸟哥看到是个妹子就开始勾搭,难道这么早就要下手了?”
“怎么会?鸟哥是自带妹子来大学的高帅富。”
“原来是高帅富大人,失敬失敬,请务必收下我做你的小弟。”
“别闹,别听他瞎说。”
无聊的迎新会,比记忆中的更无聊。而且果然没有nano,甚至没有一个来自长沙的人。
虽然并不寄希望于在新大学里找到一个叫nano的来自长沙的人,但是这所新的大学和我记忆中的相差太远,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完全对应不上。
所以失望之余,就会下意识的更加努力想找一些相似点吧。
“如果这里也有一个nano就好了。”
我开玩笑似得,把这句话写在了新生的愿望簿上。校长在开学典礼说,这些收集的愿望会在我们毕业时再发回来,如果愿望实现了会得到校方特别的奖励。
结果有人写了“希望中彩票头奖”这种愿望,想想如果真的中了头奖,他肯定会马上弃学回家,靠那笔钱过下半辈子吧。所以肯定跟校方特别奖无缘。
当然也有女生写“希望减肥成功”这种比中头奖更不靠谱的愿望,也许减肥成功了,但是特别奖励是10年份的K记全家桶呢,那可就苦笑不得了。
橘子写的是“希望遇到‘他’”,他字用引号引起来了。少女之心昭然若揭。
首先申明我并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然后这一次也不是有意想看大家的愿望的,我能看到这么多,纯粹是因为,我负责收集大家写愿望的纸条,然后上交。
说白了,就是被抓去做苦力了。
虽然不是有意去看,但是不得不提的是,我的记忆力超出常人水平。
举个例子,在中学时,有很多语文课文都是要求背诵的,一篇500字的课文,一般人要背多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听老师朗诵一遍,加自己读一遍,我就基本能背了。如果再反复两三遍,课文的记忆就能持续当学期末的考试。
凭借这种技能,初中的历史和政治这种纯背诵的课程,基本都是满分。
那是我最风光的三年,但是上高中就老实多了,不是因为我记忆力减退了,而是我在父母的压力下被迫学了理科,于是单纯的记忆力并不总能发挥效果。
所以,就这次收集愿望条的事来说,我还是可以很负责的说,我们班上30个人的愿望我都记住了。
结果,我还是成了偷窥狂,内心稍微有点过意不去。全班同学在我心中都留下了一个最原始的或好或坏的印象。
比如,我实在不知道今后用怎样的目光去面对愿望写的是“希望有10个女友”的稻田同学。
果然这种记忆还是忘掉好了。
但是很不幸,我不能选择自己忘记什么。我的记忆是一个不可擦除的设备。
从教导处出来,我正在犹豫这个时间应该干什么,如果去就餐似乎太早,当然我只是从自己的记忆的角度来考虑,我并没有在这所大学的食堂吃过东西,所以还不知道这里的食堂习惯。但是如果假定全国的大学都一样,那么我的记忆也可以通用,也就是:在10点半,是不应该去刚开放午饭的食堂的。
排除这个选项,那么就剩下在校园闲逛或者回去休息了。说起闲逛,通常人们会抱着一种:出去走走,说不定会遇到什么,的心态而闲逛的。其实是即打发了无聊的时间,又能安慰自己并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在认真的期待某种遭遇。就好比投注买彩票一样,买彩票的钱并不是白费的,而是期待着百万分之一的中奖概率。
我从来不买彩票,对于自己不可控的概率,我是从来不感兴趣的。所以我也不选择校园闲逛这个选项。
于是只剩下回去呆到吃午饭的时间,这个最无奈的选项了。不过新入大学的第一天,新生中没有找到新朋友,又没有跟老同学一起来的大有人在,他们的第一天也差不多都是在相同程度的无聊中度过的。
回忆起记忆中的那所大学,第一天是在班级的集体活动中度过的。
“所以果然还是现在的大学更无聊呢。”
我就这么说出口了。
“不要说的自己好像是70年代的过来人一样吧。”
楼梯的交错口,迎面走来的人,还是相当出乎我的意料的。当然并不是nano,这非现实的景象是不可能出现的,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不在这所大学,甚至不在西安。当然我没有去查阅这一届的全部新生名单,或许我应该去查一下作为确认。
说出乎意料,是因为他是我班的同学之一,也是留下心愿的人之一。所以我知道他写的是什么,我只是从他写的内容推断,他应该就是那种大学第一天乖乖呆在寝室哪也不去的人之一。
因为他写的是“开发一个能像真人一样聊天的智能程序”,应该是个技术宅。我印象中宅是不会轻易出门的,必须要出门那一定是遇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比如厕纸用完了,或者家里停电了。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如果直接问他“宿舍发生了什么吗?”,那么有超过半数的概率对方会惊讶于你的料事如神。